大家好，這里是小播讀書，今天我們繼續介紹，現代經驗主義奠基人培根的哲學思想，今天我們繼續來聊聊對歸納法的批判。

前一期內容，我們聊到了歸納法在自然科學中的應用，也聊到了休謨的懷疑論，對因果論的質疑，以及以因果論和歸納法建立起來的自然科學知識提出了挑戰。接下來，今天我們聊聊基于歸納法的經驗主義，在人文科學中的危害。

我們從一個著名的故事講起，這個故事是_羅素的火雞。西方每年11月第四個星期四是著名的“感恩節”，在感恩節這一天，西方人有吃火雞的傳統。對于火雞來說，在感恩節之前很長一段時間，火雞每天都會能得到主人的精心喂養，假如有一只非常聰明的火雞，她通過對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分析和歸納總結，她得出了一個規律，這半年以來，不管刮風下雨，一旦主人出現，就會有美食相伴。她會認為這是一條必然的規律，從來不會出錯。然而，在感恩節的前一天，這條經驗突然失效了，火雞被擰斷了脖子，接著火雞成為了主人餐桌上的美食，這是火雞從過去的所有經驗的歸納中，永遠也無法得出的知識。

經驗是對過去事實的歸納和總結，或者說是對已知事實的抽象，這種抽象并不能反映事實本身，無法給我們就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知識，同時，我們也無法預測未來。經驗主義有兩個主要的危害_一個是她束縛了我們思想，一個是她可能讓我們掉入黑天鵝陷阱。

我們絕大部分的認知都是來自于經驗，不管是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一樣的，但是經驗往往也會成為我們思想的枷鎖。我來舉一個例子，心理學家把兩只狗放到兩個籠子里面，兩個籠子被一根鐵桿連著，當一通電的時候，兩只狗都會遭到電擊。但不同的是，有一個狗可以通過壓杠桿來切斷電源，而另外一只狗沒有這個裝置。在經過一段時間訓練之后，把這兩只狗放到另外一只籠子里面，這個籠子很矮，狗只需要努力跳躍就可以跳出來。當這只籠子通電之后，之前可以用杠桿切斷電源的狗，會迅速跳出籠子，而另外一只狗卻只會趴在籠子里面，忍受電擊，不敢嘗試。這種心理學現象稱之為_習得性無助。

其實很多心理學實驗，都揭示了差不多類似的心理機制。當一個人適應的經驗之后，就很難跳出經驗思考，被經驗困住，很難做出改變。就像那只被困在籠子里面狗，因為她長期遭受電擊，而沒有辦法逃離，所以，當換一個環境之后，她依然認為過去的經驗是一樣的，甚至都沒有做出想要逃離的行為。

其實，我們比一只小狗聰明不了多少，當我們經歷了幾次感情挫折之后，可能會認為自己不適合談戀愛；當經歷了幾次工作失敗之后，會認為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；當經歷了創業失敗之后，會認為自己不適合創業。我們會從過去有限的經歷中，總結出某種經驗或者規律，用這樣的經驗來指導未來的行為決策，絕大部分人就是這么做的。經驗總是個別的，獨特的，偶然的，基于有限經驗的總結和歸納，總是片面和局限的。很多時候，她不能指導我們未來的行為，很容易掉入經驗陷阱。

之前有本書《能力陷阱》里面就介紹經驗導致的個人能力陷阱。很多人樂于做自己所擅長的事，而且一直做下去，最終就使得我們只擅長做那些事了。你做得越多，就越擅長，越擅長就越做，因為習慣的事情做起來總是最簡單的，甚至還會帶給我們短暫的自信心和滿足感。這樣導致我們就會陷入這種單一能力的陷阱。你越在一個方向上努力，你可能離成功就越來越遠，人很難逃離這樣的陷阱，人都是習慣的奴隸，也是經驗的奴隸。

如何擺脫經驗對我們的影響？首先，保持空杯心態很重要，空杯心態不是一種雞湯，而是一種對待經驗謹慎的方法，謹慎對待過去的經驗和固有認知，把每一次挑戰，都當成獨立的，新的挑戰。其次，專注于過程，而不是結果，很多的經驗是來自于對過去結果的歸納，而忽視了過程的隨機性，而過程才是最重要的，任何一件事的成敗，隨機性才是最重要的因素，所以，只專注于過程本身，對結果保持開放性，才是最明智的做法。

好了，我們上面聊了個人的經驗陷阱，接下來，我們聊聊群體的經驗陷阱。當一個人依賴于經驗的時候只是個人的事情，但是當一個群體中絕大部分人都信奉某種經驗的時候，經驗主義就很容易導致極端情況的發生，或者說很容易導致黑天鶴事件。

過去幾年股市都是上漲，我們會習慣性地認為股市會持續上漲，直到突然崩盤的那一天，這是“市場的經驗陷阱”。企業按照過去的經驗發展，在自己的領域不斷精進，直到有一天發現，競爭對手不是來自于自己擅長的賽道，或者錯失了行業的新機會，這就是“企業的經驗陷阱”；同樣，職場里面，個人不斷精進自己擅長的技能和經驗，直到有一天發現，自己的技能已經沒有市場了，這就是“個人的經驗陷阱”。

經驗來自于對過去獨立事件的歸納和抽象，按照經驗做事，省時省力和高效的，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，經驗也是有效的，但對經驗的依賴很容易導致從量變到質變，導致極端的黑天鵝事件。尤其是在人文科學領域，比如在社會和經濟金融領域，黑天鵝事件經常會上演，今天各種爆炸性的，打破常規的，甚至毀我們三觀的事情，最近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，小到名人犯罪，大到行業洗牌，股市崩盤，甚至金融危機。

在尼古拉斯·塔勒布的《黑天鵝》里面就講了我們忽視了世界的隨機性，對經驗的過度依賴，導致了各種黑天鵝事件頻發。就像被扭斷脖子的火雞，她從過去的經驗中，無論如何也無法得知，她會被扭斷脖子的那一天會到來。黑天鵝事件是世界隨機性的一種極端表現，但是我們進一步追問，為什么世界會呈現出隨機性呢？世界充滿了隨機性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？哲學家波普爾給出了解釋，波普爾給出了一個簡單的論證，總結為三句話_

第一句_人類的認知會對自身的行動有影響，這個是無可辯駁的事實。比如小孩一開始不知道開水會燙手，但當他偶然一次被熱水燙了之后，下次碰熱水就會更加謹慎，也就是說，人的知識會對自己的行為產生影響。

第二句，人類的知識是不斷增長的，這個也是不可辯駁的事實。今天科學技術日新月異地發展，再加上信息技術的發展，人類認知的邊界每天都在擴展，每個人的知識量也遠遠大于過去的人。

第三句_那些未來才知道，而現在不知道的知識，對未來的行為產生的影響，就是不可預知的。

所以，波普爾總結說，未來是不可預測的，世界充滿了隨機性。而且這種隨機性的波動，隨著知識增長速度的加快，正在變得越來越大。我來舉一個例子，比如股市是無法預測的，這個我們都知道，但知識的增加和傳播速度的加快，會加劇這種波動。比如，有一天小王說，他能精確預測到了明天某某股票會漲1_。但是他的預測會改變他的行為，比如他會因此而多購買這支股票，或者把這個預測的消息告訴別人，那么就會導致其他人也購買這支股票，而這些購買的行為，本身又會改變這支股票的走向，從而使小王的預測失敗。

我們預測的結果本身帶來了知識的增量，這個新的知識會改變我們的行為，而行為會對預測結果又產生了新的影響，從而導致我們的預測失效。這就是一個悖論，你可以預測未來，但預測本身會改變你的預測結果，因此我們永遠也無法預測未來。未來是不可預測的，而且隨著人類知識的增長速度越來越快，未來的波動性也越來越大。

比如過去小王的預測消息幾天之后才會產生影響，而現在信息傳播速度極快，小王的一句話可能在幾分鐘之后就會產生巨大的影響。知識增長速度和傳播速度的提升，導致了極端性隨機性事件爆發越來越頻繁，就像最近幾年，各種黑天鵝事件層出不窮一樣，名人出軌，高管犯罪，公司破產，行業震蕩，股市熔斷，國家破產，我們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爆炸性熱門，顛覆我們三觀的事情，每天都在發生。世界變得越來越震蕩，而在這種背景，經驗的適用范圍變得越來越有限。

好了，今天我聊到了經驗主義在個體和群體兩個層面的影響，在個體層面，經驗很容易成為個人成長的障礙，讓很容易成為經驗和習慣的奴隸；在群體層面，經驗很容易導致群體性極端事件，尤其在今天知識爆炸，信息傳播速度加快的時代，基于經驗的知識，基于歸納法的經驗性知識，越來越不能成為我們行為的指南。經驗總是個別的，偶然的，經驗和經驗之間的客觀因果關系并不存在，我們要時刻警惕，在經驗之間抽象和總結出的那些看似合理的規律和知識。

好了，今天的內容就是這些，如果喜歡我的文章，請關注小播讀書，我們下一篇文章見。